第三卷：安能辨我是雌雄，狗熊 第一百零六章：得失

清晰可见的纹路来，粗看去同指印陶泥无异。

    剩下的事情自不必多言，待交割完法器灵石后，一堆掠食豺狼顿做鸟兽散去，去欢庆这段战争带来的美好时光。也或许，他们还会在路上调侃许安循数句，把他与某些一身是宝的动物等同。

    抬眼窗外，这时候残阳已被远山咬了个缺，渲染彩霞缭绕，鱼鳞瓦砾尽泛华光点点。

    敲合清透茶盏，秦梦琉拂袖作别道：“既然钱货两清，那么许掌柜，我们便就此别过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且慢——”

    许安循咬咬牙，大着胆子恳求：“秦道友，你那剩下的筑基丹，可否再匀给我一枚，就一枚即可！”

    “哦？”

    拂扬肩头青丝，秦梦琉似笑非笑地说：“难怪许掌柜内有沟壑，是否肚腩里还有别的灵石存货？要真是奇货可居，我当然不会吝啬区区筑基丹药。”

    “灵石是没有，不过……”许安循抽出抑郁肺气，从袖中小心掏出枚嫣红珠子递上。

    此物晶莹剔透，色胜胭脂丹彩，大小可比荔枝。看去既非妖兽内丹，亦不是稀奇古怪的丹药，倒同珍珠有些类似，只不过份量过重了些。

    “这是？”瞟眼间，秦梦琉倒抽口凉气，语声凝重作音。“难道是妖兽蛇珠？你是从哪里搞来的！？”

    尽管不清楚此珠源于哪种妖蛇体内，但能结出蛇珠的妖蟒毒虫，纵位阶再差恐也身居五品以上，绝非寻常筑基修士斩杀得来。

    蛇珠不是内丹，而是蛇妖生命精华的凝炼，或者形象点说，此物乃是蛇蟒妖类交/媾产孕的胎盘。毕竟妖兽不比野兽，它们在生命形式获得异变升华后，生命繁衍就天然受到大道限制，与人类修士相近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前些日子偶然从某件废弃古玩中收到的……”许掌柜郑重将珠子递上，诚挚恳求说。“只需一枚，在下真只需一枚即可！”

    磋磨浑圆红玉，秦梦琉目不转睛地凝视，接着叹息道：“真是好东西啊，奈何我现在连一颗筑基丹都没有了，刚刚不过是胡诌说有六枚罢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许安循听闻此言后，脑海警钟顿响。

    为何宗门修士要急急将手头法器售出，为何宗门修士要一连出售四枚筑基丹，为何……

    “你猜到了吗？”女声悠悠响起，似嗔似笑。

    “猜到了什么？”许掌柜随口应答，脑中却乱成一团麻。

    他直觉窗外有阴影袭来，仿佛无形延伸的巨手，掐住柔软咽喉，令自个喘不上气，使不出劲儿，如同溺水待毙的下坠者。

    “算了，看在你做人办事还算利索的份上，我给你个提示吧……”点沾茶水，秦梦琉虚弹空中数下，画出“停战”两字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停战！！”

    堪比大冬天浇上一桶冰泉水，许安循立即从里到外被冻得清醒过来，眼神里充满难以置信的绝望色泽。假如真停战了，他刚刚的谋划，岂不都成了一堆泡影，一堆笑话了吗？

    “这……这不会是真的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是真的，千真万确！”

    弹动无染的青玉指甲，秦梦琉画了个甜甜圈，冷声笑道：“或许是明天，也或许就在今晚，这条消息便会留传出来，很有趣不是吗，许掌柜？”

    戏谑的笑容，浅浅雕琢在少女颜面，仿佛魔女与树梢间的浅唱低吟，浸润凄凉月色，让许安循从发梢凉至脚底心。

    纯白，苍白，比雪更洁净，更纯粹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这个归我。”少女将蛇珠贪婪合拢掌心，并抛还给许掌柜两千丹灵石，轻笑提醒道。“而这个，归你，相信你这些天很需要灵石周转，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轻眨眼眸，秦梦琉带起一串银铃般笑声，自窗扉飘然遁离。

    “千仞翱翔览德辉，成汤解网四灵归。梧桐欲下还惊去，悄悄饥鹰掠树飞。”

    远望间，少女优雅如白鹄，曲项天穹而作歌，羽化惊鸿却为诗。

    “糟糕了，这下……这下真糟糕了！”手足颤抖间，许安循强抑郁心头恐惧，连声呼唤部属。“小六，快，快！去把顾兄给我找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，就是白天那个顾姓修士，你给我赶快把他找来，就说我许安循心有愧疚，降价四百五十丹……不，降价到四百丹灵石，请他立刻来此交易，要快！快啊……”

    明月当空，晦暗天阙，灯红酒绿间，又有多少悲喜剧即将上演，叫人惆怅。